经历了这么多，回到与安宛初相识的这天，再想起那个问题，莫芷念突然有些不寒而栗。难不成手术台上的那一场血肉横飞的讲说，是安大医生因为当年自己没有好好回答问题，或者是没有说出她想听的那个答案，而施予的小小惩戒？
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转脸看着安宛初恬静的侧面，莫芷念不免为安宛初居然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心理威压而嗟吁。不管未来的安医生是因为什么折腾了自己一把，现在的安宛初，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萝莉而已。好吧，冷面冰山萝莉也勉强算是萝莉……
“莫芷念。”
时间已经不早了，学校的林荫道上早就没什么人了。此时安宛初突然出声，又是用那种几乎没有起伏的声音叫自己，莫芷念没控制住，打了个寒颤。当然，除了这小风吹得有点儿冻人，主要还是因为莫芷念一直魂游天外，想了些过去的事情。倒不是怕安宛初会读心术，实在是这聪慧剔透的女孩让藏着心事的人没由来地发虚。
“怎么了？”莫芷念非常囧地控制了一下情绪，转头却见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安宛初在皱眉。
安宛初停下步子，抿紧了嘴看了莫芷念一眼，像是在考虑什么，很快接着说：“你先走吧。”
“啊？”莫芷念不解，“你忘记带东西了？不然我看车，你回教学楼拿？”
“好像后胎没气了。”刚开始推车就觉得有些不对，不过车库那段路的地不太平，安宛初也就没多想。现在上了水泥路，还是觉得车在颠，刚经过路灯的时候看了看，后轮似乎已经完全扁着贴地了。
莫芷念固定好车，蹲下身子，捏了捏安宛初的自行车后胎，再一摸，得，气门芯被拔了。“从去年开始城管管得有点儿严，学校附近那个修车的已经搬去了远一点儿的居民区。我带你去修吧。”知道安宛初以前不是一中的，莫芷念好心地说。
“……”没直接回答，安宛初借着路灯看了看手表，摇头：“我还是打车回去吧。”
“赶时间？”
点头：“七点要到家。”
“那我送你去路口打车，学校这条路这个时间很少有车经过，走的话大概要十分钟了。”
安宛初想要说不用了，可是看时间，如果自己推车去，可能要花更多的时间。还不如把车停回车库，再让莫芷念送自己一程。望了一眼莫芷念的车后座，安宛初接受了她的好意。
决定要不要接受一个人的帮助，其实并不是很难的事情。难的是，接受帮助之后，该如何偿还这份人情。安宛初心中明白，可是为了按时赶回家，似乎也没了别的办法。怪就怪自己对人生了好奇，想看看她是不是真是个找不到车库就会哭鼻子的家伙，结果遇上这意外，倒真是自己活该了。果然，还是应该和人保持距离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无数的麻烦。
“你开玩笑？”安宛初实在不能接受，那个说要送自己去路口打车的人，到了校门口之后居然说车让给自己骑了。
“没啊，你不是赶时间么。你骑车去路口，然后打车，把自行车也带走，明儿还我就行了。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
“为什么？你带我车送我去路口不就行了。”安宛初指了指车后座。
“因为我不会带人车啊。”莫芷念无辜摊手。
“……”深呼吸，安宛初接过车把手，把书包放进刚空出的前篓，“上车。”
没有半点儿推却，莫芷念麻利地坐上后座，像是早就知道安宛初会这么说似的。事实上，还真是知道安宛初会骑车带人，不过要是不愿意带，那又是另外一说了。现在看起来，自己人品也不是很差么，至少不用帮了别人，还要费力走路去打车。
骑车到路口，还是很快的。到了地方，安宛初下车把自行车还给莫芷念，说了声谢谢，就走到路边开始招手打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莫芷念在一起的时间略微多了些，十分钟过去了，安宛初运气背得，连一辆空车都没拦下来。
“我说……”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七点只有不到二十五分钟的时间了，纵然是自制如安宛初，也开始有些焦躁。在这种情况下，还冷不丁地被人拍了一下肩膀，若不是回头看清出声的是莫芷念，安宛初差点翻脸。
“你怎么还没走。”安宛初说着，注意力却还是在那些来来往往的满员出租车上。
“我送你吧。”本来是担心一个小女生单独拦车不安全，想等安宛初上车，自己记下车牌号再走的。不过看起来，似乎有人运气不佳啊。
“不用。”这一送，又不是一点儿距离，安宛初可没这么大的脸。
哎……莫芷念叹气，这人总是又冷又倔，一点儿都不可爱。兴许是自己老了，再看十六岁的安宛初，就带着点儿像是看孩子的感觉，这时候见安宛初又急又不肯接受帮助的样子，莫芷念实在是不知该怎么敲打敲打她才好。
“没事，顺路。你住清河南苑是吧，我住北苑，中午回去的时候看到你在南苑拐弯了。”莫芷念一边瞎掰着，一边主动走到车后座处，把前面让了出来，“你就当送我回去也行，反正出力的是你。”
安宛初愣，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只可惜，莫芷念长得实在不像歹人，安宛初又真是赶时间。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眼见着又是两辆满客的出租车开过，安宛初死心了，上前再一次沦为莫家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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