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榭有八层,最上一层,便是燕语姑娘的住所。
陈曦带着师雨霏拾阶而上,身边有一个老管家带着。
这老管家看起来垂垂老矣,但周身真气凝炼,已然踏入六品,也是这一方水榭为数不多的中三品供奉。
到底是在京都这个地界数一数二的大青楼,要说背后没点势力,自己再没点实力,那是不可能的。
青楼,赌场,古往今来,这两个地方,从来没有少过当官的插手。
“两位,这便是燕语姑娘的房间,老夫就守在外面,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叫我。”六品武者守门,即是面子,也是保护。
保护燕语姑娘这棵摇钱树。
要知道,今晚上如果不是出了陈曦这么个妖孽,一晚上单单是比武台的收入,便在五百两金子。这还不算随之而来的其他客人的消费。
今晚这次比武台,却是虎头蛇尾了些。
就在陈曦比武的时候,一方水榭已经发动了自家的情报网,查到了陈曦的身份。
青锋门行走。
不说其他,只这一点,一方水榭就明白陈曦是他们不能惹得存在。
更何况,边上还有一个逐鹿书院三夫子的小徒弟,最受宠的那种。
“对了,师姑娘,老夫也曾有幸听过任夫子讲课,当执半师礼。女扮男装入青楼这种事,你是第二次干了,这事不过三,若是还来,老夫却是要去拜访一下任半师的。”
那六品老者对师雨霏说道。
不说一方水榭早就查出了师雨霏的身份,就说她那拙劣的伪装,寻常人可能看不太真切,但对于一个青楼管家来说,却是再明显不过。
师雨霏不好意思的挠挠小鼻子,躲到了陈曦身后。
陈曦没有说话,只是饶有趣味的看了一眼那老者,点了点头。
他表面上是以听过任夫子讲课的半徒为由,劝诫师雨霏一个女儿家不要来这烟花巷柳之地。
但是这诺大京城,听过任老夫子讲课的武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他之所以说这番话,其实是为了跟陈曦说的,请他以后不要再跟着师雨霏来这一方水榭,若是陈曦每个月来一次,那一方水榭连开比武台的本钱都赚不回来。
江湖之上,断人财路可是个不小的仇。
老者见陈曦点头,也笑眯眯的拱手,心道这位青锋行走却是个明事理的,人家给了你面子,一会却是要给些补偿的。
就好像一位赌术高超的人去赌场凭本事赢钱,赌场若不愿让他继续赢下去,就会送上一笔茶钱,客气的送出去是一个道理。
其实陈曦是真的不准备再来了,这种地方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不是小丫头让他来,陈曦绝对是绕道走。
………………
经过一番波折后,师雨霏和陈曦总算是见到了一方水榭的花魁,燕语姑娘。
这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目如画,温柔似水,一身碧绿纱裙勾勒出姣好的身形。
陈曦撇了她一眼,暗自点头,八品修为,虽然没见过血,但那真气却颇为精纯,显然修行的功法品阶不低。
师雨霏一进来,便松开了头发上的发箍,这种男子束发的东西,她带起来很不适应。
青丝披散,师雨霏冲着燕语姑娘一笑,道:“燕语姐姐,我来看你啦。”
燕语姑娘先是朝着陈曦福了一礼,然后笑道:“我还道是谁家的小公子如此俊俏,原来是雨霏你来了。”
“庄公子前两次来,都是孤身一人,我还埋怨他,怎么不把你带上。”
师雨霏走到燕语身边,毫不避讳的坐下,说道:“我回家省亲去了,这两天刚刚回到京都。”
“原来如此。”燕语姑娘了然的点点头,美眸看向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陈曦,问道:“这位公子是?”
“他是我夫君,叫陈曦。”小丫头直接把陈曦的真名给卖了。
陈曦冲着燕语点点头,然后便移开视线。
“雨霏你竟成亲了吗?”燕语顾不得其他,只是问道。
“嗯,在家成的亲。”师雨霏点点头,眼神中满是幸福。
“如此,真是恭喜雨霏了,得遇良配。”燕语真诚的说道。
同时,她隐晦的看了一眼陈曦,暗自点头。
燕语在这烟花巷柳之地待了一辈子,见识过无数的情情爱爱,有姐妹寻得良人,有了终身依靠,更多的却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师雨霏生性单纯善良,虽然燕语与她仅见过寥寥几次,但已经将其当做妹妹看待。
自然不希望师雨霏将后半生的幸福所托非人。
如今这种情况却是没有发生,雨霏眼神中的幸福与满足做不得假。
至于那陈曦公子,观其相貌,不是奸诈之人。而且燕语自付,自己的样貌,比尚未长开的师雨霏强上一些。
但陈曦却从进门至今,从未正眼看过自己,显然是一颗心挂在了师雨霏的身上,生怕她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如此,若不算良配,那么这世间,想来便没有真情了。
燕语暗自感叹。
同时,也是为自己的小妹妹感到高兴。
“燕语姐姐,我想听你弹琴。”师雨霏说道。
“好,待我去取来。”燕语宠溺的拍了拍师雨霏的小脑袋。
说着,站起身,朝陈曦行礼,说道:“妾身与雨霏妹妹多日不见,想念的紧,多聊了几句,却是怠慢了陈公子,万望勿怪。”
“无妨。”陈曦摇头,说道。
“如此,请陈公子稍坐,妾身去取琴。”燕语说完,向内室走去。
片刻后,燕语抱着一把琴走了出来,琴不是大秦制式的八弦琴,而且古制的五弦琴。
此琴琴弦较少,音阶也少,弹奏难度比之八弦琴困难很多。
自大秦立国,首位宫廷琴师李龟年改五弦为八弦以来,会弹奏五弦琴的人越来越少。
难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琴谱的稀少。
燕语端坐,抚琴,琴声柔而糯,却不显拖沓,反而让人沉浸其中。
陈曦闭上了眼睛,仔细倾听。
以真气拨弦,音色自然而起,倒也算是另辟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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