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枭出现在墙头, “承王妃”就停下了动作。
慕容瑜虽然握着弓, 迟迟不敢张开。
眼前虽然不知还是不是人,但看上去始终就是承王妃。
“不可以碰到她!”她朝着枭喊话。
原本那些护卫,就是因为试图将她控制住, 在碰触她之后才会倒下。
可没想到, 她一出声, 原本站在那里不动的“承王妃”突然将那双白茫茫的眼睛转向了她。
她背脊阵阵发凉, 赶忙将弓箭架到了弦上。
她方才一个人在屋顶上喝酒,几乎是第一个发现这里不对劲的人。
幸好她并没有鲁莽到立刻冲过来,而是等着黑狼和冒疆到了之后,才试图制服似乎是死而复生的“承王妃”。
但是在这期间,她发现这个“承王妃”一直在盯着自己。
当然了,那眼睛似乎是看不清东西的, 但是不论旁边的人如何干扰,她却一直在冲着自己过来。
就好像现在这样, “承王妃”朝她跨出了一步, 然后是第二步。
但是就在慕容瑜几乎就要松手放弦的时候,“承王妃”却又停下了。
那张青白的脸庞,转向了院门这一边。
众人屏息以待, 却见到原本被围着的院门处让出了一条通路。
一个模样清瘦的男子,自门外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 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晏海?”慕容瑜愣住了:“你怎么会……”
赤琏站在那里看着晏海的背影, 神情莫测。
方才看到这个人, 她本来是要拦下来的。
但是尚未开口呵斥, 这人却望自己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让我进去。”
她本该觉得可笑的,但是这个人的神态让她想到了另一个人,一个令她深深忌惮的人。
那个人总也是这样……视万物为刍狗……
她心中忐忑难安,只是这一犹豫,晏海就已经走了进去。。
殷玉堂突然拉开挡在面前的人,不顾阻拦向晏海走去。
堂堂的承王随意披了一件外衣,披头散发,模样极为狼狈。
“怎么回事?”他已经顾不得什么架子或者颜面,白着脸三两步冲到晏海的面前,声音都变了常形:“翠微君,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样?”晏海的脸上没有表情。
“我明明……”殷玉堂咽了口口水:“王妃她,为什么突然又活过来了?”
“活过来?”晏海垂下眼睫,似真似假的说:“也许是上天怜惜王爷你痛失爱侣,将王妃送回了王爷身边。”
“这种时候,你还要消遣我吗?”殷玉堂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若说这其中有什么含义,那必然是翠微君你的所作所为!”
“这倒是要说说清楚的。”晏海瞥了他一眼:“敢问王爷,你可曾真正把我的话听进耳中?”
殷玉堂面色愈发难看起来。
“我让卫恒和你说过。”他凑近了,在殷玉堂耳边轻声告诉他:“要把头斩下来,也不能埋在一处。”
“你没有照我的话做,如今变成这样,却要来责怪我。”夜风将晏海披在肩头的外衣与头发吹得飘扬飞起:“我只当这天下被你们殷家占了,也没想到就连是非黑白也都跟着姓了殷。”
“当时情势……容不得我那么做。”殷玉堂有些干巴巴的解释:“而且我真的那么做了,终究……圆不过来。”
晏海哂笑一声,没有接他的话。
“翠微君。”殷玉堂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如今这局面,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既然是王爷的命令,我本不敢不从,可惜我只是一个身体虚弱的下仆,实在是有心无力。”晏海拉了拉外衣,顺势甩脱了他的手:“何况王爷放着眼前大好的良才不用,不是缘木求鱼,舍本逐末了吗?”
殷玉堂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围墙上黑衣猎猎的身影。
“他……”
晏海朝他点了点头。
殷玉堂深深吸了口气。
“大胆贼人!”他朝着场中喊道,“居然敢假扮王妃试图行刺本王,本王今日绝对不能轻易饶过了你!”
这句话非但让在场的众人都呆住,那“假扮承王妃的贼人”突然就动了。
殷玉堂大惊失色,一个转身藏到了晏海的身后。
这院子本就不大,那“贼人”距离院门也不远,纵然只是寻常行走的速度,很快就能清楚看到那眼睛中厚厚的的白翳,以及那张惨白的脸上,有一条条蓝紫色的经络凸显而出,
“枭先生救我!”众人的惊呼声中,晏海极为镇定地求救。
枭并没有立刻动作。
“贼人”此刻已然快到晏海面前的台阶之下。。
枭没有动,慕容瑜的箭却已经到了。
既然殷玉堂说了那种话撇清关系,慕容瑜自然也不用顾忌什么。
以她箭术,这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但是就在她松开弓弦的一刹那,却不知怎的手肘被人撞了一下,整个失了准头。
箭术不比其他,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眼见着原本瞄准头颅射出的箭,却是错过了贼人的脑袋,往晏海的面门呼啸而去。
变生肘腋,猝不及防。
眼见着晏海就要被一箭射穿脑袋,却有一道暗色的光芒闪过,那支箭被从中央破开,一分为二,擦着晏海的脸颊疾飞而过。
接着那道暗芒折转了方向,直直平切了出去。
头颅高飞而起,过了一瞬,没了头颅的尸首才往前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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