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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在那不知名的小饭店里，穆一星终于弄明白了陶兰、王小莉、盖淑红三人的关系。
他呆呆地坐着，一会儿想着陶兰曾推荐谢冰当主持人的事，一会儿又想着写稿子的事，一会儿又想着吃完饭到底该谁结账的事。等米饭和鸡蛋汤端上来后，他由于心事重重，食欲锐减，好歹扒拉了半碗饭就说吃饱了。
王小莉看着他：“你真吃饱了？”
“饱了。”
“半碗饭就吃饱啦？一个大小伙子才吃这么点儿呀！”
“起得晚，早饭吃得多，嘿嘿！你们吃吧，我去结账。”
陶兰摆摆手说：“等等，我刚才说过谁也不要和我争。你坐下，待会儿我去结账。”
他顺坡下驴，真的就坐下了。
他其实很想自己去结账的，但囊中羞涩，真怕兜里的钱不够，因为仅菊hua茶就10块钱呢。他不是个大手大脚的人，从小就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从不乱花一分钱，花钱要花在刀刃上。家里的条件也不允许他胡花乱花。虽说他上大学属于公费上学，不交一分钱的学费和住宿费，吃饭国家每月给补贴，另外还给一些助学金，这样一个学期下来后，他还能攒下百八十块钱。但他除了买书和一些日用品外，基本不花钱。这不，快放寒假了，他还要留足回家的路费。今天和三个女孩儿吃饭纯属偶然。又是他主动提出的，他当时觉得吃顿饭问题不大——女孩儿饭量小，吃不了多少。
但后来他发现，自己口袋里的钱可能不够。陶兰在点菊hua茶时，他就开始担心，因为这是他的“预算”之外，后来她说她结账，他才略有宽心。再后来就是点菜了，他点了一盘花生米和一盘麻婆豆腐——这在菜单上是最便宜的了。那三位每人点了一个，盖淑红点的是鱼香肉丝，王小莉点的是葱爆羊肉，陶兰点的是糖醋鲤鱼。这糖醋鲤鱼的价钱几乎达到前面四个菜的总额了，他才真正担心起来，担心将要“透支”。有什么办法？你让人家点菜，总不能半路又阻拦吧！这破饭店，居然会做糖醋鲤鱼！幸亏陶兰没点海参扒肘子或者清炖甲鱼，否则把他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再把他那件绿色棉大衣也做了“抵押”也够不上半顿饭钱的。
至于喝酒，他长这么大喝过几回呀？小时候偷喝过一次父亲的劣质白酒，把眼泪都呛出来了。真正第一次喝酒是在“师专饭庄”，王老师请的客；第二次喝酒是在“香茗居”，王武请的客；第三次喝酒又是在“师专饭庄”，王雅琴过生日，她姐姐王雅琼买的单。今天是他第四次喝酒，他想自己买单。
但他的钱要省着花——都是糖醋鲤鱼闹的！怎样才能省呢？喝便宜酒吧！张八儿这小子常跟我说，沧州铁狮子酒又好喝又便宜，抽时间请我喝二两。就要瓶铁狮子吧！突然想起陶兰和那个女服务员置气的事，只好要了一瓶绵竹特曲，虽说比铁狮子贵两三块钱，但他能承受得起。
酒也喝了，米饭也吃了，这都属“预算内”；鸡蛋汤属“预算外”，他没想到这一层。虽说鸡蛋汤不贵，也许一块钱一碗，但多花的四块钱无形中就像四个铅球一样坠在他的口袋里，使他举步维艰。唉！算计不到就会捉襟见肘！
三个女孩儿吃饱后，用茶水漱口。陶兰说：“你们再喝杯茶，我去结账。”
穆一星说：“还是我去吧！”他带着侥幸心理：或许我的钱够用。
“你不必去了，说好了我去结账的。”
“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她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也好。”
出了房门，向前走了几步，陶兰就停住了，小声说：“穆一星，我知道你想结账，但我也知道你手头不富裕，王小莉说你经常去书店买书——你觉得你现在的钱够吗？”
“兴许......够吧。”
“你有多少钱？”
“四十五。”
陶兰意味深长地一笑：“这样吧！待会儿算账时，如果在四十五块钱以内，你负责；如果在四十五块钱以上，我负责。你看这样行么？我可不喜欢看那服务员瞧不起人的脸色。”
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万一算账时他口袋里的钱真的不够这眼就现大了！穆一星跟在陶兰背后默默地走着，就像跟在一个阔家小姐后面的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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