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莉问：“对了姨妹，你光问我了，刚才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桂珍一愣：“你问什么来着？”
“我问的是——你对你三哥有意思没有？”
桂珍笑了：“哈哈！这个问题呀！还用问么……你没看出来？”
“……”
“姨姐呦，我的好姨姐！我对他没意思干嘛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呢？”
“我也纳闷儿，你我好长时间不联系了，你冷不丁地就找来了……来就来吧，也不直接找我，偏要找你三哥，而且嚷嚷得全校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个系、哪个班，当然得打听打听了。”
“你这一打听影响多不好……”
“我又没说我是他女朋友，只说是他妹妹。妹妹找哥哥不应该么？”
“应该是应该。可你这样一说别人都信么？大部分人会认为你是他女朋友。我们学校严格得很，禁止学生上学期间谈恋爱。你就不怕你三哥受处分么？”
“妹妹找哥哥会受处分？你们学校真够可恶的。”
“妹妹找哥哥不会受处分，问题是你不是他妹妹。”
“切！我本来就是他妹妹。”
“但你不是亲的。”
“要是亲的，我兴许还不来呢。”
小莉看桂珍的表情有点儿不高兴，就不再言语，歪着头轻轻转着桌上的茶杯。沉默了片刻转移了话题，似乎漫不经心地问：“我大姨和大姨夫知道你来么？”
桂珍说：“开始没让他们知道，我只说到市里进货来了，后来看天晚了，回不去了，就打了个电话，说是住你这儿。”
“哦，原来是这样……你跟你三哥在外面转悠了半天吧？”
“那当然，要不怎么会晚了呢。”
“都去哪儿了？”
“你们这儿跟荒郊野外差不多，还能去哪儿？围着学校瞎转悠呗！”
“一圈儿，两圈儿？”
“走一圈儿就够了。”
“一圈儿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按理早该回来了……”
“你跟我三哥转悠过么？”
小莉摇头。
“你跟别人转悠过吗？”
小莉还是摇头。
“你没恋爱过，怎么会有体会呢？告诉你吧！谈恋爱时多长的路也嫌短，有时走一步也会等半天的，生怕到了站分手，那多残酷啊！哭哭啼啼的。”桂珍留了个心眼儿，没有说出和穆一星在桃园发生的事。
小莉吃惊地看着她，桂珍微笑着看着她不住地点头，似乎很得意。
“你们在一起……说……说什么来着？”小莉的醋意又涌了上来。
“说什么……说得多了，想知道？不告诉你！”桂珍嘻嘻地笑起来。
“看你高兴的样子准是有好事儿，快告诉我！”
“当然有好事儿了……”桂珍想起了在桃园嬉戏之事，洁白的脸颊顿时宛若落日后西山上空飘来的一缕彩云。
小莉呆呆地看着她明显羞怯的表情，一时有些惶惑。她不断回忆穆一星平时的表现，一会儿觉得他不是个特随便的人，一会儿又觉得男孩儿易变，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别的不用说，单凭他俩在外面转悠这么长时间就值得怀疑，如果他对桂珍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发她，没必要与她费唇舌。
王小莉的心微微有些刺痛，就喝了一口茶，似乎只有这茶水才能减轻心中的痛觉。
桂珍看着她每一个动作，她看得出，姨姐不仅爱穆一星，而且似乎爱得很深。她感到很过意不去，便收敛了笑容，但还是说：“你不想知道我有什么好事么？”
小莉摇摇头，觉得眼里似乎有潮shi的东西在打转，就扭头望着屋门。
桂珍小声说：“其实，哪有什么好事？我只是把一肚子苦水向他倒了倒。”
小莉这才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她。
桂珍便把逃避说亲之事向她简单地讲述一遍，并说，她只喜欢穆一星，但没人敢说媒，媒人都瞎了眼，光看家庭条件不看人。她喜欢他，但不知道他是否也喜欢她，于是当面来试探，等等。
小莉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轻声问：“你还是早先的脾气，藏不住事儿——你竟敢大老远地跑来问他？”
“不问清楚，哪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呢？有这个意思干脆说出来，总憋在心里早晚会憋出病来，还是说出来比较痛快。”
“你说了么？”
“当然要说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对他说这个的。你当真是诉苦来啦！”
“不好理解。你这么漂亮，家庭条件又那么好，怎么会上赶着找一个各方面都不如你的人说这个呢？”
“他哪儿是什么都不如我呢？他潇洒、漂亮、有文化、有气质，我看他比谁都顺眼；你也很漂亮，你家庭条件也不错，你不是也在追他吗？你看上他哪儿了？”
“我……”小莉一时语塞，竟无法回答。
“哈哈！让我问住了吧？”桂珍笑得很开心，好像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他……你三哥，什么意思呢？他答应你了么？”
“他……我觉得他会答应的。”
“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他没答应。”
“他也算答应了。”
“哦？是怎么答应的？”
“他……他的意思是只要我爸爸同意了他就同意。”
“你觉得我大姨夫会同意么？”
“不知道……我回去就跟他说。”
“说了也白搭，你还不了解你爸爸吗？你干脆什么也别说。穆一星也了解你爸爸，你们一个村的，他什么不知道？他说他答应了你，其实是哄着你玩的，他知道这事儿成不了。”
“他又不是我爸爸，怎么会知道这事儿成不了？”
“我大姨夫可不是一般的人，你老姨净对我说起他，鬼精鬼精的，心比天高，很少有人让他看得起。养了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儿，恨不得让你嫁到H府五品之家呢。”
“吹、吹，你就替我吹吧你！我爸要是有这么大能耐，干嘛找常务从七品、干嘛又找工商头头家呀？还是不行啊！他有能耐让我等呀，等到我嫁不出去，等到我成了老太婆，等到我成了丑八怪，看他还牛气不！”
王小莉轻笑道：“你呀，你就是说说而已。等着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算啦算啦！不说这个了，说这个脑袋疼。”桂珍连连摆手，“那俩家伙走的时间可不短了，怎么还不回来？该不是偷着跑了吧！还有，剩下的六个菜怎么还不上？把咱们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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