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姐的衣扣不知是他还是自己解开的，总之是解开了……
她心酸，她喜悦，她迷惘，她兴奋……
她的心儿为何这般跳动？她的脸儿为何这般红？情情切切，朦朦胧胧，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微明，她已悄然起身，轻轻地为他掖掖被角，掩好房门，慢慢退回自己的宿舍。
酒醉心不醉，在以后的日子里，王武对秀姐总有些歉疚心理，总想用一些物质之类的东西加以补偿。每每这时，她总是付之一笑，说：我什么也不要，你不必内疚，是我自己愿意的；你是我的恩人，我什么也不图。每当她说这话时，他更觉心里有愧。
是啊！他又能给她什么呢？一个人的物质条件不论多丰富，可是毕竟有限；但一个人的精神世界犹如浩渺的宇宙，是没有穷尽的。
王武的精神世界过去只有江淑娴，但现在他要留出一隅之地献给李秀姐了。
像他这样的条件，至今未婚令人费解。但秀姐从不问他，也不向旁人打探。因为她知道他身体“没病”，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他过去曾担心她询问他的家庭问题和个人问题，但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他又希望她来问点儿什么才好。但她从不给他这种机会。
从酒楼到茶楼，弹指间，十一年过去了。
只要机会合适，秀姐就会默默地陪伴他。他俩的关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他的哥嫂知道，雅琼姐妹知道，几个要好的朋友都知道。但他们都不知道他迟迟不和她结婚的原因。
秀姐明知纸里包不住火，但在外人面前仍旧称呼王武为老板，绝大情况下居住集体宿舍。
王武也是如此，当着人管秀姐叫“小李子”，有其他fu务员当班时坚持不到她的屋里去。
去年冬天，当雅琴把穆一星带来的时候，王武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虽然这“影子”酷似淑娴而有别于他。
通过初次交谈，他已经知道星儿是自己的孩子，是几次想见终未见到的孩子。他不由感慨万千，是上帝见怜、发了恻隐之心，把他的孩子送到了他面前。
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当晚就把这喜讯告诉了秀姐。
她听完后笑着问道：“这穆一星是你和淑娴的孩子么？”
他奇怪地问：“我没说过她的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羞红了脸，小声说：“在第一次……我们发生那个事儿时，你反反复复地叫着这个名字的……”
“是么？我不记得了……过后，你怎么也不问问呢？”
“我想，男人喝醉之后，总是念叨一个女人的名字，说明这个女人曾经占据过或者现在仍占据着那个男人的心。所以我已经很明白，就没有必要再问你。”
“那么——我不结婚，你也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我只是乱猜。我想，既然那个叫淑娴的女子对你这样重要，你一定是在等她。”
“不错，分析得很准确！”
“但有一样我没想到，原来你们已经有了孩子……”
“正因为有了孩子，我才不想和其他女人结婚。”
“你既然不想和别的女人结婚，就应该去找她。”
“我们有约定，不让我去找她，因为她是有家室的人。”
秀姐吃惊地看着他：“原来你爱上的人是个有夫之妇？”
“我……我……”他干笑两声，“我当时少不更事，又是初恋，身不由己呀！”
她用手指轻轻一按他的脑门：“看你这出息！”稍停，又问：“她多大了？”
“比我大整整10岁，今年56了。”
她一吐舌头：“呀！原来你喜欢老女人呀！”
他也笑了，纠正道：“错了！我当时只喜欢小媳妇儿！哈哈……”
她没跟着笑，突然板起了脸说：“你犯了个较为严重的错误知道不？你这样傻傻地等待，是没有任何价值的，知道不？”
“说说你的意思。”他不笑了。
“你在等她，她知道吗？不知道吧！她连知道都不知道，你这不是犯傻吗？即便她知道，她又能做什么？离婚？或者等她男人死了再嫁给你？那要等多久？猴年马月？等到老掉了牙？这明摆着是在浪费光yin嘛！”
“唉——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在认识你之前，我已经苦苦等待了她十几年，大学四年时我在等，参加工作后的八九年期间也在等；认识你之后，我本打算终止这种等待，但一想到孩子总是下不了决心。
“我知道这样有点儿傻，但傻就傻吧！毕竟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等待，不在乎还要等多久，不在乎将来会发生什么变故。只是这样有点儿苦了你，让我于心不忍、良心不安哪……”说着说着，他就攥住了她的手。
最后一句让她深受感动，她把头扎进他的怀里，有点儿哽咽地说：“老王，我理解你……其实，自从我打那山旮旯儿里逃出来后，已经感到两世为人了……我不图你什么，只想一辈子伺候你……也许有那么一天，你跟淑娴真的结了婚……请不要赶我走……别的我不会，当个保姆还是称职的……”
他轻抚着她的柔发，半天说不出话来。
以后半年多的时间里，王武免不了为了与穆一星相认之事和秀姐商量办法。
何时相认？怎样相认？哪种方法能够顺理成章？哪种方法能让他欣然接受？另外要不要告诉自己的兄嫂？要不要告诉雅琼姐妹？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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