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让我去坟地?
开什么国际马拉稀玩笑,白天我都能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还得晚上去,是想吓死我么?
我立时断定,眼前的这个家伙,根本没安好心。
“小扫把星,你怕了?”
白衣人空洞的声音,冷森森的传了过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听他说话,我直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话音刚落,我浑身一激灵,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怪人,过了片刻,才想起来,这个时候,我应该咧开大嘴,哇哇大嚎才是。
哭不是目的,是为了惊动我爹我妈,进屋把这白衣人弄走。
白衣人冷哼一声,
“小扫把星,别耍小心眼,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用,你爹妈他们谁都听不见,在我面前,这都是浮云。”
“扫把星,你听着,想改变你扫把星的倒霉操蛋命运,就按我说的做,我是在帮你,因为,你就是我,我又怎么会去害自己?”
我把小脑瓜一晃,大鼻涕甩出去老长,什么你是我,我是你的,一句都听不明白。
白衣人“哎”了一声,像是在叹气,
“当年,我五六岁的时候,就一个人在坟地的棺材里,陪着死人过夜了。”
“那你好可怜,你是棺材里的那个死人生的么?”
当我问完这句话,想看看白衣人脸上的表情,是伤心还是痛苦?
可我还是什么都看不清,他的脸部依旧模糊一片。
白衣怪人冷淡的夸了我一句,
“混账东西。”
说完,就见他脚不沾地,平移的飘了出去。
我抬手擦了一下大鼻涕,往袖子上一抹,一拍胸口,暗自庆幸,
“这个鬼催的,终于走了。”
哪曾想他飘到门口,又再次退了回来,
“小扫把星,别忘了,今夜二更,我在村西乱坟茔的第三个坟包上等你。”
“你敢不来,明天我就扒了你的皮。”
“哼,”
我目送白衣人的身影再次离开,在心里不住的叨咕着:
“谁去谁是孙子。”
“嘎吱”一声,房门开了,吓的我这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还以为是鬼催的又回来了。
回头看去,是我妈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走了进来,
“无忧,你趴窗台上干嘛呢?”我妈的声音里都充满了温柔和关爱,她轻声问我。
“看热闹,西院铁蛋儿家打起来了。”
我头都不回,答道。
“这孩子,又胡说了,外面下着雨呢,哪里有人打架?”
我一愣,
“妈,你难道看不见么,铁蛋他妈和他爹打起来了,你看,铁蛋他妈两只手正掐他爹的脖子呢。”
“他爹也真完蛋,就在那干挺着挨掐,再过一会就掐没气儿了,真没意思,杨叔,你到是还手啊,用黑虎掏心,掏我杨婶。”
就听身后“啪嚓”一声,我急忙回头看去,就见我妈面色惨白,整个人石化了一样,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盘切好的西瓜,全扣在了地上。
我慌忙跑过去,拉着她的手,
“妈,妈,你怎么了?”
我妈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楞楞的看着我,说:
“孩子,你……你能看见铁蛋的妈?”
我一点头,
“能啊,杨婶儿喝药好了以后,就没离开过杨叔,杨叔走哪她跟到哪,一步不落。”
“还有石头的奶奶,成天站在门口骂街,有时候还让石头的爸爸背着。”
我刚说完,就见我妈疯了一样,转身跑了出去,倒把我给懵在当场,不知所以。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全家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就好像是在看一只怪物。
爷爷不吃饭也不说话,就一直吧嗒吧嗒抽他的大烟袋,抬头看了我一眼,终于开腔说了句话:
“不用大惊小怪,前几天他说能看见高老太太站在自己的棺材前,我就知道八猴子有点不正常了。”
我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
爷爷又自顾自的低声说道:
“我说他是个小扫把星吧,你们还不信,打他一降生我就看出来了,要不咋说你们都是肉眼凡胎,见识短哩。
扫把星转世,能看见邪东西,不稀奇。就是不晓得,这八娃子能不能活过二十一岁呦。”
说完,脑袋一耷拉,又开始吧嗒吧嗒抽他的大烟袋锅子了。
连一向疼爱我,护着我的奶奶,此时也不在做声。
压抑,屋子里的气氛压抑的有些可怕。
全家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我在伤心?
会伤心的人,怎么可能是我?
我左右两只手,各攥着玉米面的大饼子,甩开腮帮子,吧唧吧唧的吃的正香。
你们看你们的八猴子,我吃我的玉米面馍馍
看的继续看,吧唧嘴的继续吃。
都别停。
老爹瞪着眼睛暼了我一眼,最后也无可奈何的说了句:
“还真是个小扫把星。”
入夜,我躺在床上,想着白衣怪人说的话,我在坟地里等你?
等吧,你不去你是孙子,我若去了,我是你孙子!
随后,我眼睛一闭,沉沉睡去。
子夜时分,一道闪电划过,把漆黑的深夜照的亮如白昼,紧接着便是一声惊雷霹雳,炸的震耳欲聋。
我从出生开始,最怕的就是打雷,窗外雷声隆隆,我蜷缩在我妈的怀里瑟瑟发抖,吱哇乱叫嚎个没完。
躲在被窝里,偷眼向窗外看去,满天星斗,半弦月斜挂夜空。
妈的,哪来的雷?
吓死八猴爷了。
管他呢?接着睡,我一伸手,“哎?”
被子哪去了?好冷,再低头一看,立时傻了,全身上下,只穿着裤头,光着脚丫,正站在一处土包上,四周雾气蒙蒙,一片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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