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班级里学习最好的学生，背来一大袋穿山甲鳞片，给每个人发了一片”，亚伯耸肩，“他告诉同学们，说他们家每天都吃这个，院子里还有十几个麻袋，如果他们想要，随时可以和他们分享。我太太过来上课，他和我太太邀功，等着我太太表扬。我太太说，他当时的表情，和考了高分之后一模一样。”
“那节课她没有上完，中途跑回家里，抱住我放声大哭，说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意义，这些孩子活泼可爱，像天使一样，他们的父母省吃俭用，送他们接受教育”，亚伯调转方向，驶向另一片区域，“只有不断猎杀，才能继续上学，她领到的每一份工资，都沾满血泪。”
而这些血泪总有一天，会化作锋利长枪，插进皮毛里去。
沈良抓住麻醉枪，推门下车，脚沾地踉跄一下，扑倒在黄沙里。
下巴被砂砾磨破，摸一把满手灰血。
他几乎爬不起来，冷汗淋漓淌落，手臂微微颤抖。
“可是无论怎样，这也是好的开始”，亚伯握住他肩膀，把他从地上扶起，“接受教育，离开这里，才能打破循环，不再以捕猎为生。”
沈良站直身体，勉强笑笑，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走进花豹活动区域。
最后一只花豹聪明狡猾，带着两人不断兜圈，两个小时过去，才成功把它麻晕。
天边泛起鱼肚白，克里斯汀传话汇合，两人重新上车，飞快驶回营地。
克里斯汀全副武装，站在屋前等待他们，头发剪短不少，参差挂在耳边。
“西维尼的人就在外面”，克里斯汀说，“我们冲出门去，和他们汇合，一起离开这里。”
“我在前面开路”，沈良自告奋勇，“怎么样？”
“好”，克里斯汀点头，“你坐副驾，帮我查看地图，亚伯在最后保护，让西维尼的人夹在中间，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
天光越来越亮，嘈杂声音越来越大，燥热氧气燃尽，战火一触即发。
克里斯汀坐在主驾，踩油门之前，对沈良点头：“他们已经过去了，但还没传回消息。你放心，无论传来什么，我都马上告诉你。”
“谢谢”，沈良系紧安全带，目视前方，抿紧嘴唇，“出发！”
一脚油门踩上，越野像燃烧的火药筒，撞开紧闭围栏。
克里斯汀身材娇小但力气极大，方向盘在她手里，成为无往不胜的利器，她驾驶越野左冲右突，破开重重阻拦，向保护区大门冲去。
围拢的人群没想到他们会直接突围，纷纷向四周逃开，石块撞上防弹玻璃，噼啪鸣响，沈良扭过通讯器，对后面吼叫，一行人踩死油门，碾过蜿蜒小路，在主干道上狂飙。
“开的真棒”，沈良心服口服，“比我车技还好。”
“我开货车长大”，克里斯汀笑笑，越野轻松甩尾，“开这个不是问题！”
远远有几人想投掷石块，沈良摇开车窗，架起长枪，砰砰几声，将他们挨个击倒。
“人用麻醉枪”，沈良擦掉湿汗，握紧扳机，“你们靠这个打仗？”
“附近村庄的人，都是丈夫父亲”，克里斯汀调转方向，方便沈良瞄准，“不该杀掉他们。”
几枪过去，远方再次倒下几人，威胁暂时消失，沈良收枪入怀，几下摇上车窗。
“前面这群来了”，克里斯汀转过拐角，大声怒吼，“小心！”
人群如同丧尸，张开血盆大口，向这边狂猛扑来，麻醉枪不断响起，围拢人群纷纷倒下，下一波再次扑来，像汹涌起伏的浪花，不断撞上车窗。
“疯了吗？”，沈良咬牙切齿，“连命都不要了？”
疾风掠过，扁平的脸拍上玻璃，沈良掀开车门，把人狠狠踹翻。
“这样下去不行！”，沈良扔掉枪支，“转弯，我要扔烟雾弹！”
克里斯汀猛转方向盘，给沈良创造空间，两人配合默契，不断丢烟雾弹下去，整片区域烟雾缭绕，人群在里面晕头转向，无头苍蝇般扑来扑去。
每辆车上都有定位，车队跟着语音导航，在人群里左冲右突，开出危险区域。
前方路况崎岖，开上主路后，人变得越来越少，沈良热汗满身，头发牢牢贴在脸上，脸颊被盐水蜇肿。
克里斯汀大口喘息，左右观察形势，不敢掉以轻心，油箱里的油越来越少，车体沉重很多，她不敢猛踩油门，慢慢抬起脚尖：“最危险的路段过去了，我知道有个偏僻油站，不用排队，我们现在过去。”
“非要现在过去？”
“对”，克里斯汀回答，“西维尼附近货币贬值，纸币比不上纸片，唯一的加油站人满为患，排三天都排不上去。”
“知道了”，沈良捏紧枪管，“走吧。”
和刚才相比，这边表面上安全很多，隐隐有人在远处张望，没有凑上前来，沈良稍微分出心思，抓来GPS，光点在屏幕上闪烁，仍旧缺少一个。
这个消失的光点，到底是谁？
车队在加油站停下，沈良心里七上八下，抓来糖果硬·塞进口，僵硬咀嚼咽下。
不知多久没有进食，空落落的胃被胃酸填满，糖果融化殆尽，生不出半点甜意。
“沈良！”，克里斯汀挥手大叫，“有消息了！”
沈良惊慌站起，爬起来被石块绊倒，踉跄往那边跑。
克里斯汀的通讯器嗡嗡响动，电流沙沙，里面传来机关枪似的声音，都是沈良听不懂的方言。
那语气十分急迫，克里斯汀眉头仔细听着，眉头紧皱，抽取只言片语，艰难翻译出来：“有个叫东的孩子···不听指挥···非要跳车找你···非常危险···对面有人开枪···还有人体炸弹···京救了他···受伤很重···还在抢救···”
“谁？”，沈良握住克里斯汀，头发根根炸开，“他说的是谁？”
克里斯汀吓了一跳：“京！他说的是京！”
京···
谁是京？京···京···靳！
靳安邦？
靳安邦受伤了？
沈良踉跄后退，后脑撞到车上，浑噩松开枪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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