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经过了德州巴黎疗养院,车上的争斗平息了不少,只有零星几个战俘还在互相喷对方口水,骂着黄皮猴子,白皮猪猡,黑猩猩之类的字眼。
“小子,难不成你想回疗养院?”那个驼背的男人又挤回了悟醒尘身边,问他,“那个地方,出来了可就回不去了!”
悟醒尘没接话,男人咂吧着嘴,又道:“再说了,回去干吗?在这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自由!”
悟醒尘道:“战俘也有自由可言吗?”他看着男人,又说,“战俘会被处死,没有了生命,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男人咯咯直笑,他的笑声,他的外形都让悟醒尘厌恶,他扭过头,不看男人了。
卡车来到黑方的地界后停下了,开车的士兵下了车,打开后车的挡板,战俘们一一下了车。接着,那士兵重新拴上挡板,把车开走了。
军官从副驾驶座伸出手,他的手里抓住一个什么东西,卡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军官挥了挥手,战俘们手上的手铐忽而全都松开了,掉在了地上。战俘们开始解身上的绳索,悟醒尘不解道:“他把战俘都放了?他……他真的是白方的军官??”
一个人道:“白痴,这样战争才能永远继续下去!”
绳索也都解开了,战俘们各奔东西,四散开来。悟醒尘还没回过劲来,站在原地,还出神地望着那卡车远去的方向。战俘们随时可以倒戈,战俘们随时都可以被放回自己的阵营,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战争持续下去,为了让这个营地继续存在,继续收容那些社会上的危险份子,那些无药可救的病人。
驼背男人一拍悟醒尘,道:“嘿!你当战俘还当上瘾了?”
悟醒尘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落在了疗养院的招牌上。他问道:“是回不去,还是你们没有人想要回去?”
驼背男人一皱眉,悟醒尘从他身边跑开了,他往疗养院跑去。
有人在他身后高喊:“他干吗?”
有人回道:“他疯啦!”
悟醒尘知道,按照新人类的标准,他确实属于“疯癫”,他属于战争营地,他理应接受疗养院的诊疗建议,在这里待到死,但是他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一刻都不想。
安东尼,大海近在眼前了,跑啊!
他身后,似乎还有人这么喊着。
悟醒尘撞开了疗养院的大门。
白色的长廊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悟醒尘喘着粗气,他真的回到了疗养院,他进来了,回来了!可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不知道,他还没想好。询问新的治疗方案?申请回家治疗?或者转移到离家近一些的疗养院?
长廊上响起了舒缓,轻柔的音乐。
德彪西的《月光》。
悟醒尘松了口气,他还保留着关于音乐的记忆,他还记得这温柔的乐曲的名字,他想他疯得还没那么厉害。他还有救。
一个女医生从一间房间里走了出来,笑眯眯地和悟醒尘鞠了个躬:“悟先生是您啊,这边请。”
他见过这个女医生。悟醒尘忙走到了女医生面前,女医生伸出手,他也伸出手,两人握手。悟醒尘笑着说:“医生,您看,我没有疯狂到无可救药的程度,这首乐曲我知道,是德彪西的,我感觉很好,真的很好。”
女医生微笑:“请进,请进来说话。”
悟醒尘着实松了口气,进了诊疗间,说道:“我以为出去了就不能再进来了,不是这样的,是那些疯子不想再进来,您看,我再进来了,说明我没有疯。”
“如果您有需要,疗养院一直在这里。”女医生说。
那么,到了播放乐曲《在感伤的情绪中》的时候了。
女医生请悟醒尘坐下,对他道:“您的终端似乎损坏了,疗养院无法及时追踪您的健康状况,您是否同意现在对您进行血液采样呢?”
悟醒尘点头如捣蒜:“同意,同意,您采样吧,您会知道的,我好转了,真的,我见识了一切丑恶的幻象,我没有被它们打败,我活了过来。”
女医生静静听着,听完,说一声:“稍等。”走了出去。
片刻后,她回进来了,她给悟醒尘倒了一杯水,采了50毫升血样,收进口袋,笑着看悟醒尘:“那么,您最近有什么烦恼呢?”
诊疗室内绿草茵茵,音乐轻柔,悟醒尘放松地坐在沙发上,问道:“我想我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需要知道该如何区分现实和幻觉。”
女医生说:“现实是毋庸置疑的,幻觉是稍纵即逝的。”
悟醒尘说:“我在营地里看到了如意斋,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稍纵即逝,但是他应该是我的幻觉。”
“您是指您声称的和您一起在您的公寓中陷入昏迷的如意斋先生吗?”
“是的,他确实不在战争营地吧?”
“战争营地没有这样一位先生的记录。”女医生说。
“战争营地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吧?”
“战争营地的出入口都实施了严密的安保措施,闲杂人等一概无法进入。”
悟醒尘说:“也就是说,他没有看到我卑鄙,丑陋的一面。”
“请您定义一下卑鄙和丑陋。”
“我不想让如意斋看到的一面。”
“请您描述一下如意斋。”
“他总是穿一身白衣服,他很美。“
”您认为他象征美丽,纯洁,是吗?”
“是的。”
“明白,那么,您愿意再回到战争营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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