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接手的一个咨询者，治疗结束后三个月的回访有点问题，二组组长问我当时的详细情况，我在和他说······”
“问题严重吗？”
“不算严重。”
“二组那边着急吗？”
“也不······”
“那你现在罗里吧嗦一大堆干嘛？你不想下班，二组组长也要跟着你一起加班吗？”沈希音向前踢了一脚，没踢到纪川的裤脚，只是在空气里溜了个弯，扬起一小撮尘土，“明天早上再把资料给他不就好了？你不饿我饿。”
最终还是顺了沈希音的意，坐在面馆里点完单后立刻就有面碗上桌。他低下头尝了一口面条，又尝了一口焖面上的荷包蛋，还没等咽下去，纪川已经在一旁善解人意般问道：“不好吃吗？”
沈希音咽下面条：“还行，有点辣。”
“要不你吃我这份？”纪川将瓷碗向前推了推，“这家辣酱确实味道比较重，我这份没要辣。”
葱香顺着热流钻进鼻子里，酱油味和牛肉味扑朔着朝他脸上奔。沈希音盯着自己手上那副筷子，上头还夹着刚刚一口咬断的面条和辣酱，红艳艳一整块糊在那儿，像是张牙舞爪要刺他的眼。
“不用，自己吃自己的。”沈希音嗓子被辣酱呛住，说出话时有些哑。纪川伸手给他接了杯水，他咕噜噜两口喝下，鼻头都被辣的泛红，“你比我还不能吃辣，逞什么好人。”
纪川又笑：“你不是一直说我是烂好人吗？”
“你到底吃不吃？”沈希音被他堵的无法反驳，只能无力的敲敲碗，“面条都堵不住你的嘴吗？不吃就让座位给门口排队的人好吗？”
外头似乎下起了毛毛雨，夜色将路面上的雨滴映出了满目繁星。面馆的老板悠闲自在的窝在收银台后，剔着牙看人工智能长手长脚的揽过客人需要的碗碟与餐盘，悦耳动听的机械女音一遍遍重复“欢迎光临”。
沈希音在这样的背景音中吃完了整碗焖面，吃到最后觉得焖的不是面，而是被辣酱辣到快要流泪的自己。纪川一边给他抽纸巾，一边将他的空水杯拿去接满水，同情的看他逞强：“要不还是别吃了吧，等会出去买点别的？”
“我都快吃完了。”沈希音想朝他脸上擤鼻涕，“面卖得这么贵，不吃难道不心疼吗？”
纪川没接话，只默默给他递垃圾桶。外形统一的“服务生”将他们脚下的垃圾袋收走后，颇为智能的向他们伸出手：“请付款。”
“它是不是在赶我们走？”沈希音将手上的餐巾纸塞到它张开的口中，那里是垃圾回收处，“可是我还没吃完。”
“辣成这样真的不用勉强，说好了我请你，待会去隔壁便利店买点其他的吧。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不是爱吃那家店的关东煮吗？”
好不容易劝说沈希音放弃那一口沾满辣酱的面条，他们借了面馆的伞，小心翼翼的迈过屋檐下的水坑，朝着灯火明亮的便利店出发。鞋跟落在地面上，踩出小小溅起的雨珠，吧嗒吧嗒声细小到微不可闻，即使走得远了些，也能听见面馆门口的风铃声和里头传来的机械音。
面馆提供的伞只剩下一把，他俩只能凑合着挤在这把伞下，沿着还算干净的道路拾阶而上。隔壁大学外出聚餐的女学生们三三两两从他们身边路过，马尾辫和裙子一同掀出便利店中空调的温度；对面公司加班的上班族慌张的夹着公文包，大口喝着营养素跑出店门；门口蹲着一个失去双腿的流浪汉，看上去似乎并没有被相关福利机关收容，而是无精打采的靠着墙壁打瞌睡，像是要在雨声中独自安眠。
沈希音说，我觉得你有心事。
他说话时，纪川正将他带到雨滴淋不到的安全地带，收起伞后交给门口置有甩干设置的收纳袋：”没有。“
“你有。”沈希音坚持不懈，“我的直觉可是很准的。”
“或许吧。但我的直觉也告诉我，你也有心事。”纪川替他推开门，歪了歪脑袋，“或许我们可以买点你喜欢的零食回去，再好好聊一聊这种冗长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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