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沈希音丢给纪川一个眼神：事出反常必有因，我大概猜到这结局。
纪川默不作声的将张樵的档案翻到第二页，手指在父母姓名那一栏点了点。
“我为她拍摄了短片，在网络公共平台上写下了相关的报道，追寻着当时网络传播度最高的话题，呼吁每一个女性都解放自己。先生，我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这样的报道是最好写的，哪怕我只是一个连专业传媒的门槛都没有摸到的新人，可只要追随当下的流行，在受众网民的期待中写出符合他们意愿的文章，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无数关注，甚至还有网络上的赞美，称赞你是难得的清醒者。”
“因为你的短片和文章，她在网络上拥有了小小的知名度，并逐渐走红了，是吗？”
“没错。我说过，她是我见过的最性感漂亮的女孩，没有人会不对她动心，包括网民。”张樵双手抱头，在说起往事时，他所流露出的情绪代表着他此刻很是不安，“我们并没有将这件事当做一个期末完成作业后就可以置之不理的即兴创作，相反，我们决定将它延展下去。要说原因，那也很简单，无非是花最少的力气去取悦更多的人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至少当初的我是这么想的。”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颤抖着几乎要握不住水杯：“后来我们做出了点名气，我当时的好朋友吴业平也想加入。他有足够的资金可以保证项目的流转，我当然希望可以一起做出一番名堂来，至少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无休止的重复毫无实际意义的口号。”
“也算是个好想法，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们的确越办越好，甚至要商量起需不需要成立一个办公室来负责营销号的运营管理。薇薇说，我们需要将网络上的公信力转化为现实中实际可见的东西，那才是新闻媒体最终的目标，否则一切都是网络狂欢而已。我完全相信她，也完全赞同她的想法，那时候的她自信又有十足的能力，哪怕是嘲讽也能被她说成一朵玫瑰花。她说什么，我自然同意什么，于是一切都照她的意愿去办。”张樵的神色中铺出一抹沉迷于往日的怀念，声音也不自觉放的柔和，“我甚至和她在一起，并且拥有了她。她和我说这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指给我看她心里最远大的目标。她撒娇的时候像只百灵鸟，你们一定都没见过那样动人的模样，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固执到几乎偏执的认为，这些都是属于我的。网络上的呼声也好，薇薇的感情也好，都是我所拥有的，我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那样成功过，我相信自己会成为最成功的人，是靠着我的薇薇和她眼中乱作一团却有趣的媒体，我才登上顶峰。”
他情绪逐渐激动起来，手脚比划的幅度也更大，像是在跳一支滑稽的舞蹈，而对面坐着的两位观众眼神怜爱而冷漠，像是看着他一个人表演一场毫无意义的喜剧。
“你们不会体会到那样的感情的。”张樵呜咽一声，这会儿他又沾染上了哭腔，“能了解我的只有薇薇，只有她，她是我大学时代全部的灵魂——”
“恕我打断。”纪川双手交叠，目光平静而温和，却带着叫人无法忽视的力量，“孙薇薇与您的噩梦有关系，是吗？”
他的话音刚落，张樵的面容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起来。那双野生野长的粗眉拧结在一起，苍白的嘴唇也被他的牙齿咬出泛紫的色彩：“你不能这么说——但、但她确实……我的意思是，薇薇没有错，她是最好的姑娘，我相信她是被迷惑！”
“被谁迷惑？为什么会被迷惑？”
“谁？当然是吴业平！”张樵轻蔑的笑出声，眼神无助而狰狞，“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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