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不说话，纪云开又添把火：“我昨晚上梦到看日出了，可是醒了，在梦里都没看成。”
“好。”江月明回答。
周江南得知江月明真带她去爬泰山，酸得直冒泡泡：五一就是去看人头的，你俩还傻傻去泰山？
事实上，爬山时人真的几乎排满整条山路，山路变成了人路。有几个穿着统一登山服的人，主动和她们打招呼，说也是来看日出的，邀请她们一起上山。
奈何纪云开太久不锻炼，体力不够，江月明和她歇歇走走，很快就被甩在队伍后面。
她有点失落，倒是江月明，自始至终都不急，最后她牵着纪云开的手爬山。
两个人掌心都是汗，小姑娘停下来，告饶说：“这山太陡了，再也不爬了。”
放眼望去全是石阶，日头已经落下去，吹来的风很凉。
爬了三分之二，天已经黑了，纪云开叉着腰大口呼吸，抬头看江月明，她呼吸始终平稳，风把她的头发轻轻吹得翕动。
体力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我陪你慢点走。”江月明说，“要不我们坐缆车？”
她摇头：“算了，自己爬上去比较有意义。”
纪云开被江月明牢拽着，拖拖拉拉地总算慢慢挪到达山顶。爬山过程中很冷，幸好江月明提前搜过攻略，两个人都多穿了点衣服。
日观峰处有很多聚集在一处等日出的人，喧闹声不停，她们等到四点，四周的动静消散了，纪云开已经困得迷迷糊糊。
江月明揽着她，让她在自己肩上靠着睡。
旁边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看到她们主动走过来。
纪云开听到声音，睁开眼看着她。
“你对你妹妹真好。”金发女人用英语说，“我有个小女儿，就像你妹妹一样可爱。”
纪云开静静吹着山顶的风，身上的汗早就吹干了，有点冷，江月明始终看着她。
这话有几分熟悉，还是上次她抽血，医生对她们说的。
然后，她听到江月明近乎可以在国外混淆的纯正英语：“她不是我的妹妹，她是我女朋友。”
纪云开的心弦像是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她抬头，碰上江月明的眼神，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她眼里都是自己的倒影，天还没亮，却有无限的曦光缠绕成飞舞的姿态，变成了蝴蝶，扑闪到她心里。
毫不避讳地，把关系说了出来，就好像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心跳慢了一拍。
外国女人惊呼一声，看她们的眼神变成了调侃：“哇哦，恭喜你们，女朋友很漂亮。”
“谢谢。”江月明自然接道，“你的女儿也一定很漂亮。”
等外国人走远了，纪云开轻轻摇晃江月明的袖子，像个撒娇的小动物一样。
“我可是能听懂英语的。”
江月明笑：“不开心？”
“她夸我漂亮，我当然开心。”纪云开故意岔开说。
她们身边有几个看日出的老年人，江月明顾及这个，仍然说的英文：“这里人太多，很可惜没法亲你。”
她低低的发音像是要被风吹走了，却被纪云开紧紧抓住，她眼里有难言说的感动。
“现在就这样，那如果我跟家里说明，你会不会马上答应嫁给我？”江月明笑她。
“是你嫁给我。”纪云开小声反驳。
江月明并不和她争。
事实胜于雄辩。
不知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多久，直到有人说：“太阳快出来了！”
天边有一点橙黄色的光，颜色慢慢扩大，她们安静地看太阳升上来，点亮了空旷漆黑的天幕。
“极天云一线异色，须臾成五采。”
从泰山山顶看，其余的山都变得很渺小，书里写的，大抵能懂。
真的很美，一切尽在不言。
纪云开主动拉江月明的手，那双手骨节纤长又分明，养眼，手感也不差。
“能就这样，一辈子吗？”她很小声很小声地祈求，“周江南说我傻，经历这么多，都这样了还敢把自己交给一个人。我好像连输的资本都没有。”
十指相牵，江月明感受得到她轻微颤动，她没有看日出，很认真地看纪云开的侧脸：“除了一辈子，我没想过别的。你不需要有资本，如果非要比，我认输。”
纪云开笑得像被塞了一把糖的小孩子。
太阳从云层中缓缓升起，显露出全部轮廓的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看呆了。
伴着层叠缭绕的晨雾，透出绿意与生机的树，就这样尽收眼底。
江月明忽然抬手，把姑娘的手托到面前。
纪云开呼吸一窒，感官在这一刻被放大，从指尖到指根，有什么东西凉凉地划过，然后牢牢套在无名指上。
她低头看，是枚银戒指，莫比乌斯环。
抬眼，江月明像春光那样和煦地朝她笑，摊开手，另一玫安静地躺在她手心：“给我戴？”
所有人都往前涌过去看日出了，只有她们在后面，没有人主意到这边。
纪云开眼睛里蓄起了水花，她轻轻捏起那玫戒指，也给江月明戴好。
“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她眼里有晶莹的泪，像是凝了整个清早的露。
“不是。”江月明答得不解风情，“等和家里坦白之后，会补个正式的。”
纪云开低头笑了，忍不住一直看两个人悄然相握的手。
看她欢喜的很，江月明才消匿几分紧张。
上山容易下山难，她腿已经软了，如果不是江月明及时拉住她，她好几次差点踩空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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