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死了。”江函的眼泪滑落到南极的衣服上，润开成花。南极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
“他死在我面前，我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其实我总是下意识觉得，我们是不会死的。像电影里的主角，游戏里的人物，不都是不会死的吗？”
江函说着，脑海里全是张山成的脸。
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神秘严肃的警察大叔；他们再次会面，那个会唱《好汉歌》的大叔。他开朗又内敛，仿佛藏不住心事，却又比任何一个人都深沉。
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很多想见的人，他说他深爱他的妻子，他的妻子还在等他。
江函忍不住呜咽出声，然而她怕惊动了旁人，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南极没有说话，一把将她揽到怀里，轻拍着姑娘颤抖的背，温和地道：“我们会出去的，我们也会有办法救他。这是个游戏啊，江函。”
江函拼命摇头，这样自欺欺人的话，她骗不了自己。
南极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将头放在她额顶，任由她将情绪宣泄出来。
江函哭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有些累了，也平静了下来，她抹了一把眼泪，有些生硬地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一直在你们附近，一听到你们出事，我就赶了过来，路上刚好遇到宋凯和M5，我认出宋凯就是当时和我们一起救莫绿的人，就和他们一起赶过来了。”
南极掏出纸巾，递给江函，江函擦着脸，有些疑惑：“你为什么会一直在附近？”
南极没有回话，他转了话题：“张叔怎么死的？”
一提到张山成的死亡，江函就神色一冷。她快速地将张山成死之前的场景复述了一遍，南极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也就是说，当时他是被人控制住了？”
南极认真分析着：“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一个人，是可以操纵我们所有人的行为的，张叔是知道了什么事，所以他死了。而之所以杀你们，是因为你们也有可能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不直接操纵你和莫绿，让你们自杀呢？”
“可能是……它并不能操纵我们？”江函有些犹豫地推测，“它的操纵或许是有限制的，比如我和莫绿这种人，它就无法操纵。就像元首，他能操纵所有人，却不能操纵寿司这样的残次品。”
“你和莫绿的共性，就在于你们是非法入侵者，”南极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了下去，“非法入侵的人，它无法操纵，那么……”
话没说完，南极脸色剧变，在江函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便直接冲了出去，对着所有人冷声道：“这里不是非法入侵的有谁？”
在场的人左顾右盼，M5和寿司举起手来：“我们两个。”
南极立刻道：“我们下飞机。”
“这是做什么？”江函追了出来，不理解南极的行为，然而南极却对着驾驶舱大喊了一句：“把飞机降到适合跳伞的高度！”
“南极你这是要做什么？”M5皱起眉头。南极面上有了焦急的神色，按下飞机舱门的按钮，冷着脸回复：“如果对方只是不能操控莫绿和江函，也就是只是不能操控非法入侵者，也就意味着它可以操控合法进入者。它没有顺便对我们下通缉令的原因不仅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有……”
话没说完，南极面色就变了。他全身颤抖着，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操控着。江函一看这个场景，惊恐就涌上了心头。她尖叫起来：“绑住他！”
“推……我……出……去……”
南极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仿佛是和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在进行抗争。飞机舱门在他身后缓缓打开，狂风席卷进来，飞机的轰鸣声也变得无比巨大。M5找出了绳子，正打算朝着南极扑过去，对方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朝着M5的方向就开了枪。
M5就地一滚，直升机当场被打出了窟窿，机身剧烈地摇晃起来，南极露出痛苦的表情来，手却是再也控制不住，朝着江函的方向指了过去。
江函呆呆看着漆黑的枪管，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南极。她心里早已经被仓皇淹没，张山成就是这样死的，她怕，怕南极也像张山成一样，举枪对准自己。
“南极……”她颤抖着走过去，南极握着枪的手拼命颤抖，眼里全是挣扎。
“杀了我……”他身体里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他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了，不由得红了眼，嘶吼出声：“杀了我啊！”
不然谁都出不去。
他一旦以这种自杀式的袭击炸了这架飞机，几乎所有的非法入侵者就能在这一次一起解决掉，这大概也就是对方放他们所有人上飞机的原因了。
瓮中捉鳖，对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然而他怎么能让那个人如愿？
他如果要死，不该让自己的死亡变成友人的屠刀。
江函越走越近，然而南极清楚地知道，他另一只手已经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就等着江函冲过来的瞬间挥砍进她腹间。
他的身体和脑子，如此清楚地知道江函的实力和习惯，他脑子里甚至正在精确计算需要零点零零几秒时间以什么角度挥刀，才能完美地刺入江函腹间。他像一台人工机器，正根据已有数据在进行合理的逻辑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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