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函，”莫绿提高了声音，“你父亲把你生下来，就是为了让你这样白白送命的吗？”
提到江山，江函终于回了头。
她目光平静，淡然看着莫绿：“我父亲把我生下来，也不是让我白白活着。人要争这口气，如果什么不都争，活着又做什么？既然活，就好好活，活成你想要的样子。哪怕做不到，也不算荒废这一生。你以为宋凯为什么死？你以为宋凯的死是一个最惨烈的结局？不，最惨烈的从来不是死亡，而是他绝望了一辈子，又以最绝望的方式死去。他至少活在了还有希望的时候，至少他知道，他还有机会，让我带着他的尸骨回家。”
“我要出去，”江函一寸一寸拔出刀来，在莫绿尚未反应过来之前，猛地用刀斩断了莫绿的枪，然后冷然出声，“送宋凯和张山成的尸骨，回家。”
“我答应过他们。”她的目光无比坚定。
莫绿呆呆地看着江函。饭厅里一片寂静，好久后，一个粗糙的男声响了起来：
“我跟你走。”
众人回头，然后又一个少女的声音怯怯地响起来：“我也跟你走。”
“我跟你走。”
“我跟你走。”
“我们跟你走……”
一个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莫绿脸色巨变：“你们都疯了吗？”
她看着一个个站起来的人，不可思议地道：“活着不好吗？你们为什么都要去找死？我努力这么多年，就是想要你们好好的。你们为什么……”
“莫姐，”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开了口，面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我们现在活在这里，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对于我们的过去来说，我们已经死了。”
“我过够这样的日子了，我想争一争。”
“莫姐你怕死，我们不怕。我就是想出去，找到害我们的人，为小宋报仇。然后过回我该有的人生。”
“活在这里十五年，我活够了。如果还要这样活下去，那么，不如让我们死在战斗之中。”
无信仰，毋宁死。
放弃自己的时候，就是死亡的时刻。
如此，又何须拖延？
不如将生命堆于尸骨之上，在倒下时，至少有累累白骨，为你铺就身下的荒坟。
一共有十个人跟着江函走出来，带头的是个叫钟哥的人，他们一行人跟着江函出来之后，就单独在另一个房间里开了会。
“战斗区全盘都是我设计的，”钟哥在投影仪上投影出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片扇形沙漠，前方是正常的黄色，中间就开始变成蓝色，到了最后一块区域就成了彻底的黑色。钟哥用手在屏幕上比画着道：“黄色这片是战斗区的前端，穿越的难度系数比和平区高了一点，实际上如果能在和平区和正常的守卫队拼杀的话，那么在前端我们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我们这里的人几乎都是在前端独自呆过一段时间的。而中端区域穿越的难度系数相较前端上升了百分之五十，这里布满了各种战斗力很强的昆虫，如果不小心进入副本的话会比较麻烦，因为每个副本不尽相同。但实际上，中端的副本没有开发完善，一共只有两个副本，每十二个小时开启一次，要进入副本还挺看运气的。”
说着，钟哥笑了笑，颇有些轻松地道：“而且，我们到时候估计是开着战斗机横跨，如果靠人走的话，我们可能要走上两三个月。在天上进入副本的机率，几乎为零。我们只需要提防天上的鸟类就可以了。”
“所以横跨战斗区最难的地方在后端？”
“对。”钟哥点点头，“游戏设计理念里，越是接近神的地方，就越依赖人自身的力量。进入黑色的区域，也就是战斗区后端，所有蒸汽时代后的东西都无效。那里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东西，就是人多。”
“人多？”
“你就当那是一座城池吧。”钟哥笑了笑，“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用十二个人攻城。你看到后端的黑色了吗？这不是地面，这是人。没有人进入这个区域的时候，他们就像兵马俑一样，一个挨着一个站立在光明塔前方守卫它。一旦有人踏入后端区域，他们就会瞬间被激活。”
“整个后端，从他们醒过来的地方到达光明塔，一共就是九百九十九米的距离，不过，十五年来，从来没有人到达过光明塔。”
全场静默了一秒，江函看着图片，脸上却不动神色，她看着地图，用手划过地图上空，慢慢道，“准备十二架顶配战斗机，我们从空中跨过前两端，然后备好各自擅长的冷兵器，就够了。”
“有个问题，”寿司举手，“你们都会开战斗机？”
全场人愣了愣，钟哥反问：“你们不会？”
江函和寿司静默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莫绿淡淡地道：“这里有战斗机模拟飞行器，你们俩可以在模拟飞行器里面练习。你们两个人的天赋值很高，很快就能把技能熟练度赶上来。”
“莫绿姐？”
“莫阿姨？”
“莫绿？”
在场的人都有些诧异，莫绿手里拿着烟杆，倚靠着门，吸了口烟，面色平淡地道：“走吧，我陪你们一起去。”
“莫绿，你……”钟哥有些犹豫。莫绿弹了弹烟灰，似乎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阿钟，我从来都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如果这是你们的选择，我改变不了，那我只能尽量保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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