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想着那些赐梦师说你需要减压，就以为能逃过补习课程。”母亲说，“现在不努力，是要等所有人都超越你后，你再追悔莫及吗？”
怎么会有那么严重？她来回踱步，不停地念叨：我算是明白了，说的越严重，你就越需要去监管中心接受治疗。那里的咨询可是按每一次每小时进行收费的！早该有人管管这些无利不往的从业人员，社会服务者竟然还想从我这里骗取多余的钱！有这些钱，我就能多给你报几个补习班，挑最贵的老师给你上课！你爸爸也不用再去外头花天酒地，他找那些女人的钱都统统该还给我！······
画笔顺着沙发的柔软皮垫滚落在地上，毛茸茸的地毯也无法将脆弱的画笔安全地包裹起来。贺湫听见笔芯“咔嚓”一声断开，好似能从中涌出喷薄的鲜血来。
“他的母亲真的是莫名其妙。”
“是因为不愿意面对自身的情况，所以选择质疑别人吧。”
沈希音忿忿的回头望了一眼贺湫家，即使走出一段距离，但仍然能看见被围墙围住的院子，和二楼房间里深色的窗帘：“她总说自己为贺湫付出了多少，但我们说的话还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她喜欢钢琴，贺湫喜欢吗？她喜欢别人家孩子的奖牌，可贺湫也喜欢吗？”
纪川拉着他的胳膊朝前走，刚应付完贺湫母亲的咄咄逼人，现在又得负责将新人实习生带回去：“虽然我考虑到会这样，但还是低估了他母亲的心理压力。这件事不能着急，得慢慢来，但我们今天的小目标也算是达成，向她说出继续这样下去会带来的严重问题，希望她能重视起来。”
他俩沿着路边走，周围没有任何提供遮风的装置，只能迎着冷风感受冬天的气息。沈希音将脑袋缩在围巾里，隔着薄薄一层手套去拍一下纪川的后背：“那之后怎么办？“
这是他自己参与的第一个咨询案例，即使书本上给出的条条框框再具体，可实践起来还是得先问问前辈。纪川走在马路外侧，将他朝内侧的路牙那头挤了挤，这才松开手，慢悠悠的回答：“这样下去当然不行，但是也要给他们考虑和改变的时间。说起来，这是赐梦师执照考试复习大纲里会提到的重点，你最近没有背过吗——大部分相关咨询都是需要长期追踪的，少说一年两年，有些甚至要持续几十年。”
沈希音一怔，想起了宿舍和办公桌上那几摞书：“我还没背到这个重点。”
纪川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叹了口气：“这是大三上专业课时就会在课堂上说的，你是不是又没认真听课？”
“我、我当然听课了！只不过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罢了！”
“那我之前说这是复习资料上才会提到的重点，你怎么不反驳？“
沈希音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想上手再拍他几下，但还是老老实实缩回手，假装无事发生，只用口头控诉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你诈我！”
他像是个河豚，在水中吹出一个又一个鼓鼓囊囊的气泡来。纪川低下头去笑了两声，这一回没能躲过河豚小少爷的拍打攻击：“你笑什么！”
纪川不说话，只笑着摇摇头，奈何小河豚在他身后步步紧逼，锲而不舍的想要追查真相，找出让他没憋住笑的原因。
“没什么。”他说，“只是突然想到，虽然感觉你与以前相比成熟许多，但本质上来说还是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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