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音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双眼，回忆起纪川的眼神来：“没什么，只是最近有个咨询者的事情……挺麻烦的。”
乔柔点点头，笑着看他拘谨的放下手，也不知道是因为缺乏独自面对咨询者的经验，还是因为纪川的眼神而片刻失神：“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和我说一说的。”
“那怎么行……”
“纪川以前说过，赐梦师的心理状态也不能随时保证都是健康的。”乔柔道，“他说经常觉得自己像是垃圾桶，咨询者的所有情绪都向他发泄出来，但他都要承受，要消化这些情绪。如果承受不住的话，那他得比咨询者先崩溃。”
沈希音的手无意识的摩擦着衣袖上的布料：“的确如此，对于他那样的人，这样的情况只会更严重吧。”
他听见乔柔的叹息，极轻的一声，像是细雨落在春草上。沈希音松开了不知何时咬住的下唇，斟酌着开口道：“你平时会看娱乐新闻吗？”
乔柔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虽然不怎么关注，但如果在首页看到了的话，还是会点击进去看一下的。”
“那你会受到那些舆论的影响吗？”沈希音回想起自己曾在社交软件上见到的那些言语，“比如评论里经常会有那些热评，发表关于自己的看法，也有人会说身边人都这么觉得。”
“很少有人不会吧？虽然嘴上说着我有我自己的主见，但其实看到热闹就想要凑，看到与自己有利的观点就想吹捧，看到与自己的想法有分歧的观点就想反驳。”乔柔思索道，“与其说这样的人太多了，不如说这是大众的常态，自从有舆论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改变过。”
她不紧不慢的说出自己的看法，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沈希音：“怎么了？你最近遇到的咨询与这些有关吗？”
“因为见到的事情与自己了解到的不一样，所以有些困惑。”沈希音晃了晃脑袋，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纪川同我说，真真假假说到底，如果不是当事人，永远不会明白真正的真相是什么。”
乔柔道了声谢，接过茶杯：“我觉得他说的对。”
“可是明明不是当事人，却轻而易举的跟随着旁人的意见，相信了某些言论，这样就可以随意被带节奏了吗？”
“那些人从来不会记得自己说过哪些话。别说是在网络上，有些人在现实中说过的话都不会负责任。”乔柔目光坚定，甚至有一瞬间如同染了血的刀锋，叫沈希音突的胆战心惊，怀疑起记忆删除是不是没有完全消除干净，“怀抱恶意的人很多，无知而放肆言论的人也有很多，但为了这些人而焦虑是一件非常不值得的事情。”
她说完，眼神又柔和下来，略显疲惫的眸子里是熬夜工作后的困倦，却全然不似最初来到咨询中心时那样颓唐而绝望。
沈希音望着她，看她双手捧着茶杯，吹散蒸腾的雾气：“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想要知道真相。”
乔柔抿一口茶水，放下茶杯，直视沈希音：“我现在有点明白，纪川为什么会这么看重你了。”
这倒是砸的沈希音猝不及防。虽说与纪川的关系到底是怎样，他们二人之间心知肚明，可却从未有人再向旁人提起。乔柔乍一提这样的话，倒是让他既惊讶，又涌上一阵莫名的欢喜。
“他可能真的需要你这样的人陪在身边吧。”乔柔说，“虽然他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些，不过我能感觉到你和他认识很久，而他对你又格外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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