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音站起身，出门，一个小时后又回来，手上还拿着份档案袋。
纪川抬起头：“那是什么？”
“卷宗。”沈希音将档案袋放在桌面上，眼神有些发愣，“是两年前那次咨询的备份记录。”
纪川压下档案袋，注视着沈希音。
“别这样看我，我好的很。”沈希音将身体瘫在椅背上，如果不是他还半掀开眼皮看着纪川，纪川都要怀疑他想就地睡过去，“网络上又在讨论孙薇薇的事情。这次是揭露张樵诬陷孙薇薇和吴业平，网民又一边倒的支持了孙薇薇。”
纪川一言不发，只安静的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而自己正在听。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就去档案局调出来这份备份。我没有权限调看完整档案，但仅仅是当初事件的冰山一角，也足够让我发现有哪里不对劲了。”沈希音拆开档案袋，从中抽调出警局在伤人事件后备注的调查报告，“这里面有当时那个咨询者的人际关系调查。你知道他姓吴，是吴业平的哥哥吗？”
“我知道他姓吴，但我不知道他和谁有亲属关系。”纪川替他揉一揉太阳穴，想要将他的眉头也一并揉展开来，“你还发现了其他什么。”
这样笃定的语气还是要归功于看不见摸不着的默契，沈希音甚至不用再说话，纪川就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想要得到的讯息。对彼此太熟悉而导致的问题或许在于任何谎话都无从遁形，沈希音眼神不闪躲，一把抓住那双在自己脸颊边流连的手掌：“我查了一遍其他与他相关的人，发现再这样查下去，牵扯到的是好几家各地龙头企业和当地政/府。”
“那你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我不知道。”沈希音怔怔的望向他，眼神深处透出光亮来，“可至少不该是现在这样。哪怕只有一小部分的人会明白，哪怕真相并不能带来多少结果，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想让他们知道真相。”
纪川无声的望着他，最终只是感叹一声：“这样看着我，是这么有把握我会帮你？乔柔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沈希音不好意思的打起哈哈，却又在纪川那双似乎能包容一切的眸子里败下阵来，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与乔柔谈话的内容告诉了他。
提及往事，纪川面色平静，像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沈希音复述完毕，心情七上八下，担心哪里用词不准确，戳到了纪川的痛处。
可出乎预料的，纪川只轻声问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会来道歉吗？”
“那个女人”当然是代称，即使彬彬有礼如纪川，也有不想提及的名字。沈希音知他从小不似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样无忧无虑，再谈下去无异于将他已经愈合的伤痕再撕扯开来：“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没什么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纪川笑着摇头，“她那时盛气凌人，大有我们不顺从她的意思，就要毁了我们日后生活的架势。可她没有想过，我家之前遭过贼，爸爸为此安装了摄像头。我告诉她我已经调出了录像，如果她不道歉，我就把录像带发给那个即将成为她下一任丈夫的男人，再发给当地的报社和新闻台。”
“她要是拒不道歉，你真的会这么做吗？”
“谁知道呢？”纪川说，“首先，不是家里有摄像头就一定会有录像带——摄像头没开，我压根就没有录像带。”
沈希音：“……”
“你可真是个机灵鬼。”他拍了拍纪川的胸口，“她就真的信了？”
“她那样的人，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纪川将沈希音带回来的文档重新装入档案袋中，“还回去吧。”
那份四角泛白的档案袋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沈希音抚摸着它表面的粗糙纹路，听见纪川说道：“利用流言的人，最终会被流言反噬——你相信这句话吗？”
楼下花圃中的野花稀稀落落开了满地，日子不咸不淡的又过去一个星期。沈希音换下略显厚重的毛衣，揉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他搓搓手，坐在座位上，面对着赐梦师执照的成绩查询官网，深吸一口气，在心底给自己加油打气：你可以，你能行。
准备完毕后，他双手合十，暗自祈祷，输入准考证号等信息后点击查询，可一跃而出的不是成绩页面，而是空白页提醒他网络繁忙，建议稍后查询。
“杨姐。”沈希音连忙求助，“单位里网络不好吗？”
“怎么可能。”杨衔秋刷网页正刷的全神贯注，“你不知道的吗，今年赐梦师执照报考人数比去年多了一倍，堪称历届最高。可能是人一多，系统承受不住。”
沈希音只知道今年的报考人数会增多，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杨衔秋看他满脸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干脆将去年的网页调到他的面前，最上头的标题上赫然写着一行字：以下职业将受到政/府部门的特殊补助奖金。
“……”
他不死心，又刷新了一遍官网，可结果还是与先前一样。杨衔秋昨天才结束一次寻访，整个人仿佛都像被难缠的咨询者家属剥去了一层皮，俨然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只有靠着不断刷新的各类新闻才能获取快乐源泉：“别这么不开心，不如我给你读一下今年各地研究所的招聘人数？还是你想听什么体育播报？娱乐头条？民生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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